从去年年底关闭今日头条社会频道,到本周张一鸣宣布永久关闭内涵段子,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张一鸣和他的今日头条一再探寻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算触底?
我去年在《福建人的流量生意》一文中提到过,当年是先有内涵段子,而后才有今日头条的。张一鸣对内涵段子的感情,不言而喻。
在被关闭之前,据说内涵段子的日活已达2000万。这是什么概念?今年年初被陌陌以近7亿美金收购的探探,日活还不到1000万。内涵段子单独一个App的估值,就是妥妥的独角兽级别。现在搜狐市值不到14亿美金,张一鸣关闭内涵段子,几乎相当于关掉了一个搜狐。除了BAT,也没谁能做出这种事了。
今日头条目前经历的,BAT都经历过。搜索时代,百度是最大的内容分发平台,从敏感信息到假药信息,久经考验;即使到了推荐引擎时代,百度依然是信息流江湖的重要玩家,但从来没听说百度关闭哪个频道。
从PC时代开始,腾讯的游戏业务一直备受争议,马云批、周鸿祎批、媒体批,依然没有改变腾讯这块收入越做越大的基本趋势;微信公众号起来之后,各种造谣信息也是层出不穷,但腾讯都很好地处理掉了——在自己被封之前,先封别人,也不失为一种自保。
成立只有6年的今日头条,比起已有近20年历史的BAT来说,确实要稚嫩得多。这首先表现在如何应对和处理危机问题上,即PR(公共关系)和GR(政府关系)。
网上流传一张图,罗列了今日头条自己做以及投资的产品矩阵,不下30各产品,数量确实惊人。特别是自己做的产品,几乎每个领域都要面临大小巨头的竞争。
头条跟百度争夺内容分发、微头条跟微博争夺大V、抖音跟快手争夺短视频、悟空问答跟知乎争夺KOL……俗话说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今日头条面临的问题是不知道哪块业务会踩雷。当今日头条跟某一个友商打公关战的时候,你不知道谁会出来下绊。上届百度公关不好做,这届头条公关更悲催。
今日头条走到今天被围攻的局面,根本原因在于其业务布局太广、树敌过多。当年腾讯成为人民公敌的时候,其实只是“创业公司”的公敌,现在的今日头条,是大小巨头的公敌,这是与当年腾讯的本质区别。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BAT的形成过程也是中国互联网巨头的形成过程,但今日头条的形成过程中,巨头早就存在了,这个时候要动巨头的奶酪,风险当然无限大。
更为关键的是,今日头条一直没有选择站队(拿巨头的投资)。在中国,估值过百亿美金的超级独角兽,恐怕只有今日头条是个异类;即使清高如雷军,也象征性地收了两个马总的份子钱。唯独张一鸣,不仅不拿巨头的钱,还跟巨头对着干,老大哥不收拾你收拾谁?
巨头并不容易挑战,这不仅表现在直接的业务厮杀上,还表现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资源配置不对称。都说程炳皓和他的开心网被微博干掉了,其实真相是,在微博还在内测阶段,开心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但当申请准入资格时,败给了新浪,最终错过了All in新风口绝佳时机。原因是新浪当时已是上市公司,在资本市场有背书,上面放心。这是一起典型的GR 正面PK案例:创业公司拼不过武装到牙齿的巨头。
A和T现在都在强调自己的生态属性,而不是单纯的互联网公司属性了:既可以把它们看做是中国经济新常态里的基础设施建设者,又是创业、创新领域的“民间发改委”。从赋能传统产业到调配各种资源、资本,创业公司绕不开AT,政府也需要它们。所以,将来中国互联网江湖很有可能只会存在两类公司:影响政策的公司,被政策影响的公司。大家可以对号入座。
所以,今日头条也好,其它超级独角兽也罢,认清形势至关重要。写检讨书写不出未来,不停关掉产品、做减法也不是出路。张一鸣可以学学基友王兴的做法,拿巨头的钱,做自己的事,让其它巨头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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