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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瑜
新世纪以来,谍战剧的流行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一种意识形态叙述的难题。从新时期开始,重写20世纪现当代历史就变成一种形塑新的主流价值观的迫切需要。从大的方面说,革命史观、人民史观逐渐转化为一种现代化史观、民族国家史观,也就是从中华民族和现代中国的角度重新讲述20世纪历史,其中作为重头戏的“国共关系”也是重写的核心段落。从电影《庐山恋》(1980年)中国共将领的后代“相逢一笑泯恩仇”,到电影《血战台儿庄》(1986年)表现了国民党在抗日正面战场上的积极意义,再到新革命历史剧《历史的天空》(2004年)、《亮剑》(2005年)中国共联合抗日,可以说,在民族国家的维度上,国共不仅走向“和解”,而且“渡尽劫波兄弟在”。
这尤其体现在一些家族剧中,如《人间正道是沧桑》(2009年)里长子杨立仁是国民党、幼子杨立青是共产党,《北平无战事》中大哥方孟敖是地下党、二弟方孟韦是国民党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中国父亲。只是国共精诚合作可以表现抗日战争的历史,却无法处理国共内战的故事。在这种背景下,谍战剧提供了一种呈现对抗的新的叙事模式,也就是把兵刃相见的正面战场转移到桌子底下或办公室里的暗战。除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特殊历史时期拍摄的“三大战役”的主旋律电影,内战的故事更多地被处理为孤胆英雄的谍战,《人间正道是沧桑》《北平无战事》皆是如此。
不过,这些谍战剧中的“正邪不两立”的关系也发生了复杂而微妙的变化。首先,从《潜伏》中演员祖峰扮演的李涯开始,到《北平无战事》里的“铁血救国会”,再到《风筝》里的“影子”韩冰和军统特务宫庶、赵简之、宋孝安,以及中统特务田湖等,就连中统高官高占龙的儿子高君宝也在“文革”期间“子承父业”,加入在山城“苟延残喘”的延娥率领的特务小组,换句话说,国民党特工不再是贪生怕死、投降叛变的“鼠辈”,而是同样的“钢铁战士”。其次,与抗战剧中国共联合抗日相似,谍战剧里的国共间谍也经常被处理为惺惺相惜的兄弟关系,如鬼子六郑耀先与宫庶、赵简之、宋孝安、徐百川之间是一种生死兄弟情,以至于除了徐百川“投诚”之外,这些国民党特工为了救郑耀先而心甘情愿赴死。再者,除了兄弟情谊之外,还有一种化敌为友的方式,就是“爱上你的敌人”,比如电影《色,戒》(2007年)讲的是爱国、进步女青年色诱汉奸易先生的过程中爱上易先生的故事,而《风筝》里地下党“风筝”郑耀先和隐藏最深的国民党特工“影子”韩冰也最终成为恋人。
从这种谍战剧对国共关系的重写和改写中,可以看出在后革命时代、在去政治化的消费主义时代,兄弟、爱情、友谊等朴素的情感成为超越政治对抗的更为人性化的伦理,这本身也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用人道主义来清算20世纪历史的主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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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媒介之变看未来道路
大学教师,孙佳山,影视领域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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