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年半之前,我去集上买了几只土鸡放到猪场的大院子里养着,只是想让怀孕的老婆到时候喝鸡汤、吃鸡蛋,而且儿子到时候也得添加辅食吃鸡蛋。没想到我完全低估了成活率,花200块钱买了30只小鸡仔,最后长大成鸡居然活下来26只,每只鸡每天下一个鸡蛋,这哪吃的完。于是就在朋友圈里送人,口碑极好,吃了还想吃,于是就变成了卖,第一天卖就断货了,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就走上了一条不归养鸡路……
某一天,我老婆说,看你一天忙忙叨叨的,拣鸡蛋、打包装箱、送到镇上快递站、填地址邮寄,折腾一年抵不上你一篇稿费,图啥呢?虽然我很不认可她的逻辑,但是,一时也竟无言以对。于是我去朋友圈求救了,并以一箱鸡蛋作为赏金。
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对策”:1、当年武大最佳辩手、如今投资圈幕后高手郭老板说,“你看人家丁磊,天天为养猪操碎了心,却不抵网易随随便便开发一个小游戏赚钱多,但是,互联网大佬们还不是开开心心地吃着丁家猪肉”;2、一个一起踢球的哥们,球踢得相当不错,口活也好,他说,“男人没有个爱好,就很容易出轨”,他大概是现身说法吧,我觉得特别有道理。我把评论都给老婆看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正面打击过过我养鸡的积极性。
不过,这两天,她好像又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就旁敲侧击地跟我说,“最近忙着到处参加年终答谢旅游,没时间写稿子了吧,我看你好几天没发稿子了。”我自知心里有愧,本来呢,早在一年前就夸下海口说,等明年的年终答谢会,我带你和儿子一起出去玩,现在看来,根本不行,儿子虽然很听话,从来不哭不闹,也喜欢坐车,但是还不会走,一直抱着旅行,我这小身板肯定吃不消,所以,很明显算我食言了。这不,人家上来找找茬也是正常的,我很理解人,尤其是女人。
这时候,我就把养鸡搬出来了,安慰她说,你看这个月我接了好多预定鸡蛋的单子,而且都是提前付款的,排队都排到下个月了,而且这还是控制着来接的单子,有些单子都没接,要是敞开接,订单能排到明年开春去。
然后,我就等着她来反驳我说,养鸡有不赚钱之类的话,我就再用朋友圈征集来的“对策”回应,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只要聊到养鸡,我就安全了。
闭环,生态,是互联网公司最喜欢用的词汇,意思就是说,你看我能自给自足,自我繁殖,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非要找阿里、腾讯去合作,老子自己照样能活得很好。
自媒体,似乎也学会了这一套。现在单靠写稿子为生的自媒体越来越少了,绝大部分都有了第二种身份,要么干微商,要么干社群,要么干公关公司,要么企业培训,要么。。。养鸡下蛋。。。
鸡圈有句名言,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自媒体,所谓“自”,在我看来,有三层境界:1,经济自主,能靠此养活自己;2,自由自在,虽然不能挣大钱,但是至少落得个时间自由;3,独立思考、人格独立,不为五斗米折腰。
养鸡,便成了我写字之外的一个神来之笔。更妙的是,养了之后才发现,卖鸡蛋所能获得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竟然比写稿子赚钱更能让我开心。没错,一年的鸡蛋流水不抵一篇稿费,但是,这种忙忙叨叨所带来的乐趣,是多少篇稿子所不能带来的。
每当失眠的时候我就问自己,如果财务自由了,你是选择做一名饲养员还是选择给各家公司写软文?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做饲养员。
我财务自由了吗?按照大多数人的标准来看,当然没有,但是,我依然可以做一名饲养员,这是一个码字工作者的自由。如果一个靠码字为生的自媒体,连养鸡的自由都没有,那还做毛的自媒体?
于是,我下了一个这辈子可能都是最重要的决定:明年开春,去赶河间大集,据说那里是北方最大的牲畜买卖集散地,要啥有啥,我要买上300只土鸡仔,然后再买几头野猪串儿,还有山羊,大鹅,把长胜农场搞大一些,直到我老婆央求我说,“别就光顾着写稿了,还不快去农场看看,一只大公鹅带着一群母鸡跟一头来抢地盘的猪掐起来了,你儿子在旁边拿着棍子起哄看热闹呢。”
昨天晚上,老婆发给我发了下面几种照片,说以后就要我儿子这样,养鸡、养鸭、养羊、养狗、养猫……我觉得我老婆终于上道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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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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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媒体人,科技观察创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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