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在许知远成为话题之前,我从未看过许知远的文字,或者,看过而没有印象和记忆。倒是这个名字,经常在天边飘起,只是,没引起我的注意而已。
甚至,十三邀,与奇葩说到底是干嘛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矮大紧同学办的一档谈话节目,但从未看过。倒是香帮里的帮友,偶而会提起。甚至还有好心的,提醒我矮大紧的挣钱方式,估计是看不上我这么一直穷挫下去,想叫我跟人学学吧。前几天,我的一个女闺都质问我:难道你就不想发大财?我听了失声而笑。我这个女闺,最近一段时期有些迷了方向,整个三观系统似乎被漫天飞舞的鸡毛打乱了,但是,她又能乱存整取,把毫不相干的东西凑和到一块儿,让它们围着发大财上下起舞。
我笑的是,如果我想着发大财,怎么也不会等到50岁——知天命之年,都不惑十年了,哪能一夜回到三十岁的自立之前,再想着发财呢?何况人生在世,参差不齐,先天不同,人设纷异。立德、立功、立言,自立、自处、自度,立己、立人、立世,发财、发傻、发福……啷个不是人生选项?关键是自洽自适自治。
问题是,不自洽不自适不自治的许知远与自洽自适自治的马东在十三邀里狭路相逢了。
许说,眼下这个时代太粗鄙化了!
文艺老中青说话,都是粗听没毛病,细听全毛病。
于是马东怼曰:我们精致过么?
怼的好。按许的意思,梅兰芳、程砚秋、李白,是精致的;相形之下,刘德华、周杰伦、何炅、超女,甚至奇葩说都是粗鄙的。但马东告他,连莎士比亚跟奇葩说,都是一样的。
许知远很费力地想告诉马东,当下流行的,肯定是粗鄙的。而穿越时代,流传到今天的,才是精致的。啧啧,李白和白居易那些口水诗,在他们那个时代,也是流行的哈,妇孺们在街头买个菜乘个凉,都能来几句,跟现时代的卡拉OK可能区别不大。所以,时代流行,不意味着粗鄙。至于穿越时代——穿越时代的玩艺儿多了,不会全是因为精致。中国的三纲五常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穿越两千年,甚至,孔儒都穿越到世界上了,那不意味着啥啊。难道真如男人酒后一样,看谁尿得高,就是中华优秀好男人啦?
再说精致这个概念,歧义也太多了。我们可以说,一个女孩子的脸,长得很精致,这叫五官干净紧凑,甚至可能还包含了美容师与手术刀之类的手工技艺。我们可以说,某某某过着精致的生活,这叫讲究,可是不讲究也是一种讲究,讲究得不正常了,沦于装逼也不一定!钱理群教授还说了,我们大学正在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叫算计……一句话,你们的精致,到底是个毛意思?概念没有界定,两个人就怼来怼去。戏剧性倒是出来了。但是观众的屏幕容易起雾哈。
许知远问马东,你对这个时代有抵触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马东斩钉截铁地回曰:没有,没有,没有!于是许知远宜将剩寇追群勇:为什么没有抵触?马东以著名相声大家传承人之气质怼曰:因为我没有那么自恋!
笑声一片。我也不怀好意地笑了。这不是自找挨揍么?
中国不只这个时代缺少思想者,任何时代都缺。唯一可以自傲的,春秋战国时代,算是中国思想的高地了。但是即使这样,西哲还是很不屑,直接断言,中国没有哲学。老子算是中国的哲人王了吧,结果都被中国人处理成世故之道了;孔子算是中国的圣人王了吧,结果被尼采视作庸俗的中国把戏了。
中国也有过真正的思想,不过偏偏要被中国的庸众所扼杀。我最看得上眼的,乃是“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的杨朱,某种程度上,与尼采的“反道德主义”轰然接通了,但是杨朱及其思想,早已消逝在历史的深处——我们得承认,中国百姓在以德治国方面,比周公蛋还周公蛋。
思想的产生与传播,既需要思想者本身的质地,还需要受众的质地。许知远认为恁多人追粉韩寒,有些不可思议。我认为还可思议,至少有韩式独特的俏皮、幽默与智慧。但是千万的人追粉咪蒙,你又如何思议?打死我,也没有找到可以思议的地方。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是物质的时代、技术的时代、大众的时代,但是过往的啷个时代,不是物质的时代、技术的时代和大众的时代呢?只是物质不同,技术不同,大众不同而已。
马东一直给许知远强调5%。其实,不管百分之几,都是那个时代的大众。剩下没有参与的,不会发声的,都谈不上大众,乃是小数点后面的,可以忽略不计。一句话,大众永远是大众,技术既会猛然扩容大众的数量,更会一时降低大众的质地。比如我就很怀念十几年前的中青论坛时代。我都不好意思说,那时候的坛友,确实质地极高。比如李大同那个老帅哥主持的“撞了是否白撞”的讨论,不论质量与风度,以后十几年的互联网空间上,再也没有看见过。
问题的关键,是你面对新的大众时代呼啸而来的心态。正如许知远对马东所问:你就不愤怒?
感觉这个时候的马东,适合扮演个弥勒;而许知远,某种角度看,更象是红楼里的焦大,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披着宝黛外衣的焦大。总之,马东的意思,我愤怒个毛,我跟都跟不过来呢。忙死了。
知识分子本来内置两个前提,第一是知识的威权,第二是公共关怀。问题是现在这个时代,第一,有粉才有威权,第二,公共关怀被某些人搞成了公共对抗。所以,第一,谈不上什么知识分子,因为没知识也可以有粉;第二,谈不上什么公共关怀,有些人更象公共捣乱。
再说愤怒这回事。它更多的属个人气质。比如鲁迅就是个老愤青。但是他的愤,还是有质地的,就是说,自有少年时代看透人性、青年时代看透革命的悲凉在内。所以他的愤,至少不会脱轨。
文学上也可以有愤怒的葡萄,愤怒的流派。比如陈丹青那种,正如马东所判,走到哪儿也不爽。这个不爽,可能也类同于龙应台的,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我一直还算龙大姐的粉来着,但是,这篇文章我一看题目,就不打算点开了。拜托,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干嘛呢?在我的眼里,生气就是杀生,既杀自己,又杀别人。在我眼里,世间一切不外因果,有力气就生娃得了,生什么气!
想形之下,我最欣赏苏格拉底的那种姿态,自许牛虻,对政府与社会的责任与义务,就是叮。这相当于啄木鸟啄虫,牛虻叮蝇吧。这个过程,不用愤怒,看着还挺享受哩。就跟医生给人治病,你拿着家伙,对着病灶切割煎、烹煮炒就成。用不着对之愤怒声讨:你个王八蛋,你说你咋躲这里了?可叫我发现了,来,先叫我给你一顿胖揍再说。来,护士们,你们也来,给我群殴……
我一直觉得,愤怒是一种可笑的事情,更是一种无能。管理分多层,自我管理,家族管理,小区管理,社会管理,政治管理。而自我管理应该是第一层。你都管理不了你的情绪,把自己整得嗷嗷叫的,算什么本事。最好笑的,是一些父母,管理子女都互相嗷嗷叫。一句话,修身齐家都不中,却直接越过,治国平天下的指手画脚了。正如我香帮里一个帮友所言,老大都解决不了的国事,我自认为我比老大差远了,所以我就不吭了。
许知远念书那段,倒不是愤怒了,更象忧伤。但是,为赋新诗强说愁
文艺青年的那种假忧伤,黛玉葬花是也。也怪不得马东怼了一句:这个人想多了。确实是想多了。
马东对自己的定位是悲凉,底色的悲凉。正因为悲凉,所以宽容、自适吧。正如我这种,给自己定位是绝望,底色的绝望,所以乐观、自适。生活中的我,欢乐得经常让人羡慕嫉妒恨,就是老公,都经常看不得我高兴,兜头给一瓢凉水——自从我养了桂花后,才知道花期之间,绝对不能喷水的。拜托老公,以后可不能泼我了,我不开花了你咋整。老公认为世间哪有恁多高兴,可我看着啥都高兴。我跟大学寝室同学讲我苦难的童年,她们全都乐,当相声听了。所以,我很能理解,欢乐的相声气质背后的,悲凉。无处话悲凉,咱就及时欢乐呗。
最后说说矮大紧同学。这同学曰过:“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以矮大紧同学的资质与资源,这相当于贾宝玉跟刘姥姥说,生活不只眼前的,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还有——刘姥姥怒怼曰:是啊,还有明天与后天的,吃个老母猪,也不抬头!翻译成矮大紧同学的版,就是: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脑后,明天与远方的苟且!
矮大紧同学把许知远提拎出来,不管是出于人文关怀,还是出于制造话题吧。至少,还能让大家在笑过之后,多少有些思考吧。
许知远说不喜欢喧嚣。其实,完全可以大隐隐于喧嚣,小隐才隐于书斋呢。许知远只是不适合上访谈节目罢了。这种视觉节目,要么有颜值的愉悦,要么有话语机锋的愉悦——我一直以为,马东与许知远坐一起,许知远的人设,是老学究般的孔乙己,要教给调皮任性的马东,茴香字有几种写法哩。没想到,马东居然是68年的,跟我一个年龄,而许知远,居然是70后,这是怎样的一个颠倒呢。更何况马东这个老不正经,一旦许知远说出茴字应该怎么写时,他直接怼的却是:许老师,我们早不亲自写字了,都是键盘打的,电子输入呢。
许知远最自适的位置,还是幕后发音,书斋发呆,甚至,也可以转换为墙上挂的那种字幅,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云云。我就从袁克文的曾孙袁侃先生那里请了一幅:和暖生香。词都是我自己造的,袁侃先生听都没听过。可是,那又咋地啦,关键是我自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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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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